弹奏钢琴的灵巧手。
■本报记者 沈春蕾
多年前，还是小孩的周永很喜欢机器猫，因为它有一个“魔法口袋”，可以伸手进去拿到想要的东西。如今，周永即将步入不惑之年，他儿时的愿望也正在变为现实。
近日，周永创办的灵心巧手（北京）科技有限公司（以下简称灵心巧手）宣布完成数亿元人民币A+轮融资，距离上一轮数亿元融资的公布仅隔了一个月。这也是灵心巧手在8个月内完成的第四轮融资，用于研发机器人的双手——灵巧手。
周永在接受《中国科学报》采访时表示：“未来，灵巧手对人类的影响将不亚于今天的智能手机。而我们今天要做的一项工作就是重新定义‘手’，让其可以创造万物。”
在“无人区”探索
1986年出生的周永，2000年考上华中科技大学少年班，在互联网产品与机器人领域深耕10多年，曾有过两次成功创业的经历。
“大雄想要什么，机器猫就可以拿出什么。”儿时动画片里的画面一直萦绕在周永的心头，“随着具身智能时代的到来，如果手不靠谱，机器人要干的活就面临很大的困难”。周永认为，手对人类有着极为深远的影响。正是有了手，人类才能使用并创造工具，人类文明也是在发明创造的推动下实现进步的，而这些都离不开手。
2023年，周永创办了灵心巧手，致力于做高智能的灵巧手。在此之前，周永主要从事电机和减速器方面的研发工作，并发现传统电机、减速器无法满足灵巧手的研制需求，必须自研手指内的柔性驱动技术。
这对周永带领的团队来说是在 “无人区”做探索。“无论是硬件还是软件，都没有现成可用的方案。”周永告诉记者，“我们通常会让多个小组并行工作，尝试不同的方案，直到找出最好的那个。”
同时，他们还面临着技术的不确定性，必须突破材料学、控制算法、传感器融合的挑战。“如果市场上已经有一个很好的产品，我们去仿制它，成本在某种程度上是可控的。”周永指出，但自己和团队都不希望做跟随者，更希望去定义一个全新的产品。
灵巧手的研制到底有多复杂呢？周永认为其复杂度甚至超过研制人形机器人，它有多个自由度，但要集成在非常小的体积内。人形机器人的关节模组、电机减速器等零部件都可以在市场上买到成品，而灵巧手的零部件大多需要重新设计开发。
“我们面临的最大困难在于，不是只做一款产品，而是要打造一个完整的硬件和软件的供应链生态。”周永介绍，“比如灵巧手最底层的减速器、电机，我们都得自己做。”
“你可以把我们的灵巧手理解为一部手机，其掌握的很多技能就像手机App软件，比如炒菜、演奏钢琴、美容化妆等技能。”周永向记者描绘了灵巧手的远期蓝图，“灵巧手未来可以掌握上百万种不同的技能。”
要卖出100万只“手”
在2025世界人形机器人运动会开幕式上，灵心巧手钢琴机器人与钢琴演奏家段俊共同演奏开场节目《欢迎来到碳基生命的世界》。
《2025人形机器人与具身智能产业研究报告》预测，2025年中国人形机器人产量将超万台，市场规模有望达到82.39亿元，占全球半壁江山；而2025年中国具身智能市场规模约52.95亿元，到2030年中国具身智能市场规模将达到1037.52亿元，占全球44.6%。
对于人形机器人的发展，周永很有信心：“当解决通用操作、泛化操作等问题后，人形机器人会快速普及，我们预计未来市场需要100万台人形机器人，我们的目标是在3到5年内卖出100万只灵巧手。”
周永介绍，截至目前灵心巧手已卖出近万只“手”。他们搭建了一套多模态数据采集系统，用于采集人类手部技能数据库。周永解释道：“人类手的价值在于其无与伦比的泛化性——能抓物品、完成操作、使用工具。我们想构建一个庞大的‘技能商店’，可以在其中调用各种手的技能。”
当前，灵心巧手出售的灵巧手主要应用于科研和工业场景，标准版拥有10个主动自由度，科研版有超过20个主动自由度，工业版最高自由度达42个。最新推出的O6Lite版灵巧手产品在平台补贴后售价3900元，可以负载50公斤，而海外同性能产品售价则达十几万元。
今年6月，灵心巧手推出“学者计划”，旨在通过提供灵巧手软硬件产品和技术的无偿支持，为每位学者至少提供一双灵巧手，推动学者围绕灵巧操作、人机协同、智能装配、机器人感知决策等方向开展基础与应用研究，并且定期收到学者的反馈。
谈及具体应用场景，周永透露，灵巧手产品已应用于相关养老场景。“客户将机械臂装在轮椅上，再配上我们的灵巧手，老人通过终端操作就可以完成一些日常任务，比如按电梯按钮、打开微波炉进行热饭、取出物品等。这款灵巧手产品也是我们产品线中相对便宜的一款，售价6666元。”
“我们的灵心巧手产品覆盖几千元至近十万元的价格区间，可以让不同需求的用户选择到合适的产品。”周永表示，“灵巧手本身是一个通用化工具，就像手机，不存在太多的硬件定制。客户买了灵巧手产品后，他们可以根据自己的需求开发不同的软件和应用，我们主要提供基础的硬件和底层平台。”
周永坚信，未来灵巧手的价格还会更低，到那时搭载灵巧手的人形机器人也将进入普通家庭。
融资不是因为缺钱
虽然在8个月内完成了4轮融资，周永却说，“我从一开始就没把‘钱’放在第一位，我们也不缺钱，公司依靠现有业务已经可以健康运转”。
“选投资人，我更看重能不能一起把具身智能的生态做起来。”周永指出，硬科技创业不是“一个人跑马拉松”，而是需要与合作伙伴一起补短板，有的补技术，有的补场景，有的补产业链。
要成为灵心巧手的伙伴，周永给出3个条件：“一是懂材料，能帮助我们对接高性能材料实验室，加速材料研发；二是深耕制造业，比如汽车、3C（计算机类、通信类和消费类电子产品）领域的产业资本，能帮助我们获取产线真实操作数据；三是愿意一起做生态，一起投电机、传感器等上下游企业。”
“融资主要是为了更长远的发展目标，这些钱我们会慢慢花，稳健地投入研发和数据积累。”在周永看来，投资人看中的是自己所处的赛道、技术壁垒和发展潜力，这样他们才可以获得十倍、百倍甚至更高的回报。
“机器人不是取代人，而是帮助人。”周永儿时的愿望正在变成现实——在工厂，工人和机器人一起做精密制造；在医院，医生靠灵巧手做微创手术；在太空，未来机器人将用灵巧手完成飞船的组装……
周永希望中国制造的灵巧手在全球市场不是追赶者，而是领航者。“我们有信心把灵巧手做到全球最好，让其成为具身智能机器人的标配。未来还会让全球每一台能干活的机器人，都嵌入中国灵巧手的基因。”